可以說是十分尷尬了。

Uriah冷若冰霜地坐在休息室裏，她想過自己大概很快就會被Reid發現，但是絕對沒想過現世報這麽快。

“噢，女士，即使你這麽看著我，我也不會放你走的。”對面Sharp警官攤了攤手，露出標準的職業微笑，“要來杯熱可可嗎？”

[來個屁！]

Uriah焦躁地閉上眼睛，她緊皺著眉頭，忍不住站起來，在房間裏走來走去。

“我需要去趟洗手間。”

“我陪你。”Sharp警官放下可樂，拍拍大腿站了起來。

“我不是犯人！”Uriah扯了扯嘴角，冷聲道：“我又沒犯法，你們沒有權力拘留我。”

“抱歉，Vogt小姐，我只是擔心你的安全，”Sharp警官挑了挑眉，好聲好氣地道：“而且，事實上，我們的確有權力拘留你24小時。”

“見鬼！”

Uriah低聲咒罵了一句。

與此同時，休息室外傳來了紛沓的腳步聲，緊接著門被打開，她看見了一張熟悉的臉，是她此刻最最想念，也最不願見到的人。

[她欺騙了他。]

[他一定很受傷。]

Uriah愧疚地避開了視線，她目不轉睛地盯著地板，一句話也不說。

“Uriah……”Reid感覺喉嚨有些刺痛，他清了清嗓子，緩聲道：“你吃過早餐了嗎？”

一句絕不符合當下場景和氣氛的關心。

Uriah的睫毛輕輕一顫，像是在克制自己想要望向他的目光，薄唇微抿。

“你能看著我嗎？”Reid稍微朝她走近，柔聲低語，“Uriah，沒事的，看著我，我只是想讓你知道，我一定會保護你——”

“我不需要你保護。”Uriah輕聲說，這回她擡起頭，直直望進Reid那柔軟溫暖的棕色眼眸裏，她神色平靜，雙手在兩側緊握成拳，硬邦邦道：“我能走了嗎？”

Reid怔了一下，反應也較平常遲鈍了許多，“我都看見了。”

他避開了後面那個問題，語速輕緩，“關於昨天晚上你在美麗公園裏發生的事情，我很抱歉，真的很抱歉，那個時候我沒能陪在你身邊。”

“沒關系，那不是你的錯，”Uriah壓根沒有思考地回答，看也不看他，又問了一遍，“我能走了嗎？”

“這是你離開的原因嗎？”Reid接著問，一眨不眨地盯著她，“為什麽到達拉斯來？Uriah，你明知道這樣很危險。”

他的視線好像燃燒的火焰，讓Uriah感到難以忍受的焦灼。

“這不關你的事！”

“這怎麽可能不關我的事——”

Reid終於有些控制不住情緒了。

“就是不關你的事！”顯然Uriah更加固執，這一次她甚至帶著明顯的抵抗情緒，“我不是犯人，你也沒權利審問我！既然你說你都看見了，那你應該知道我是受害者，我根本聽不懂你在說什麽——”

“這怎麽可能不關我的事！”火氣瞬間把理智燒的精光，Reid失控地，大聲說道：“Damn it！Uriah！我他媽的該死地關心你！你知不知道你的行為到底有多麽魯莽愚蠢！你認為憑你自己可以解決一切嗎？這簡直太荒謬了！”

“我說了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！”Uriah也失控地，尖銳地懟回去，“Well，如果你覺得我有問題，那就把我銬起來吧！”

就在場面即將失控的時候，Hotch一臉肅穆地打開門，沈聲道：“Reid，夠了，你出來。Miss Vogt，你可以走了。”

“Hotch？！”Reid一臉不敢置信。

“出去，”Hotch面無表情，“這是命令。”

Reid活生生咽下這口氣，臉色難看地轉身走了。

“很抱歉，Miss Vogt。”Hotch保持著那張萬年撲克臉，“你現在可以走了。”

“Good。”

Uriah冷冰冰地點了下頭，拎著箱子，假裝誰也沒看到似的，大步流星地離開了。

警員辦公室裏

“你怎麽可以讓她就這麽離開？萬一她遭遇危險怎麽辦！”Reid語氣略帶激動，眼裏的怒氣好像能紮人似的，“我得去找她！”

“JJ會送她去酒店，她一整晚都會安全地呆在那裏。Reid，按照規定，你知道我不能讓你參與這個案子，”Hotch面對著臉色凝重的Reid，低聲道:“你和當事人之間的親密關系會影響你對案件的判斷。”

“沒可能，我不能就這樣袖手旁觀！”Reid態度堅決地說道：“我可以幫忙，Hotch，拜托了，相信我，我絕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，我不能失去她——如果你不讓我參與，我就私下調查！”

“Uriah的反應格外尖銳，你也看到了，她拒絕合作，尤其當和她談話的這個人是你。”Hotch敏銳而一針見血地說道：“她完全不想你和這件事情有任何牽扯，Reid，有什麽事情是我應該知道的嗎？”

Reid楞住了，他立刻想到一件事。

“Uriah曾經告訴過我，她的父母在她17歲那年死於一場車禍，她懷疑是有人蓄意謀殺了她的父母，只是沒有證據，”Reid深深吸了一口氣，飛快回想著那天晚上的對話，“因為在她父母車禍一周之後，有個陌生號碼會在每個周三的晚上打來，整整持續了兩年，然而警方任何蛛絲馬跡都沒找到，但是在2013年4月19日那天電話突然終止了，也許這些和這起事件有關。”

“她有沒有提及電話內容，有錄音嗎？”Hotch皺著眉打斷他，迅速道：“我會讓Garcia去調查，也許會找到什麽線索。”

“沒有，她說她不記得了。”Reid的眼睛裏充滿了自責，“我沒有再問下去，我應該再多問一句的，如果當時——”

“Reid，別去想如果，我們會抓到他的，像我們一直做的那樣。”

“剛剛JJ發了消息過來，Uriah·Vogt在綠灣酒店，”Hotch的聲音低沈溫和，他目光關慰地望著Reid，“她現在需要你。”

“……你真的這樣認為嗎？”

“是的。”

“……謝謝。”

[20.00pm·綠灣酒店]

從落地窗邊望向黑夜，城市的燈光寥寥無幾，像龐大森林裏的幾只可憐地螢火蟲，寂靜地閃爍著。

Uriah就站在那塊巨大透明的玻璃跟前，在漆黑的房間裏無聲無息地沈思著，什麽是結束一切的最好辦法。

她的確想到了一個，那是個一勞永逸的解決辦法，也是最後的辦法。

JJ安慰她，說他們一定會抓到那個該死的罪犯，一定會保護她，一切都會好的，她會沒事的。

Uriah也相信，不，她知道他們一定會抓到那個惡魔！

只不過為這個結果所付出的代價，實在是太慘重了。

“叮咚……叮咚……”

外頭傳來了門鈴聲，是JJ嗎？

Uriah走到門口往貓眼一看，她動作頓了頓，然後打開房間的燈光，也打開了門。

“Hi……”

“……Hi”

Reid凝視著避開了他視線的Uriah，他不知道自己臉上現在是什麽樣的表情，或許還像剛剛那樣，對她很兇嗎？

他忍不住感到後悔和抱歉，低聲道：“我們能談談嗎？而且，你的額頭，傷口一直沒換過藥吧？我幫你……”

“你想說什麽？”Uriah冷淡地打斷他的話，“傷口我自己會處理，多謝關心。”

Reid已經預料到她的反應，但還是被刺痛了，他扯了扯嘴角，笑容有些苦澀，“我們不能進去說嗎，至少讓我知道自己被你懲罰的原因吧，我連自己做錯了什麽都不知道，即使是關心也會你被討厭，你甚至不願意看我一眼……”

“你沒有錯，是我的錯，”Uriah擡起頭望著他，平靜地陳述：“反覆無常的那個人是我，亂發脾氣的人是我，不講道理的人是我，抵抗消極的人也是我，你沒有做錯任何事。”

“我就是錯了，”Reid忍不住紅了眼眶，他咬牙道：“如果我沒錯，為什麽你從來不肯對我敞開心門，如果我沒做錯什麽，為什麽每當我想靠近你的時候，都會被你毫不猶豫地推開？我時常懷疑你對我說的話，那些甜言蜜語…那些…承諾…”

Uriah的表情無動於衷，她搭在門板上的手看起來那麽蒼白冰冷，“你……如果你覺得很辛苦，我可以……”

“我已經試過了，我不可以，我做不到，”Reid的聲音從未那麽沈郁，他冷靜地剖白道：“我試過忘記你，一天24小時，不到三分之一的時間，我大腦中的中樞血清素水平就開始下降，我告訴自己不要再去想你，可是越是這樣，越是想你，你相信嗎，科學已經證明了，我找到了命中註定的那個人……就是你。”

仿佛一片落葉，順著漫長而寂寞的河流漂流著，尋找著，縱橫過時間的深度，終於回到了它最初的地方。

偌大的顫栗在身體裏轟鳴回蕩，淚水從臉頰悄無聲息地滾落，Uriah深深吸了口氣，她擡起手抹掉眼淚，沙啞的聲音裏有著已然承受不住地脆弱和執拗，“你不明白……Reid……你不知道……我不能……”

“我明白，”Reid忽然向她靠近一步，那雙早已洞察世事，歷盡滄桑的溫柔眼眸，在凝望她時依然透澈如初，“事實上，我想我清楚的很，你想保護我，對不對？”

Uriah徹底呆住了，無言以對。

“可我不需要你的保護，Uriah，”Reid抿著唇微微一笑，“你知道嗎，Maeve也是這樣想的，她想保護我不受傷害，因此選擇躲避和隱瞞，她以為躲起來就會沒事，只要我不知道，不靠近就沒有危險，可是結果呢？”

Uriah的手臂緩緩垂落下來，她的眼眸似深似淺，如同被迷霧籠罩，令Reid全然無法看透。

“Maeve失去了生命，而她去世之後，我開始時不時頭痛，那段日子真的很艱難，我曾經有過救她的機會，很多次，我一直都在後悔，如果那時候我可以多問一句，如果我們決定早一點見面，如果當初她相信我有能力救她，早一點告訴我，也許就不會是那樣悲傷的結局了，Uriah，我只是想要你知道——”

聽到這裏，Uriah閉了閉眼睛，再睜開時，霧氣消散，甚至還顯出幾分清寒的銳氣，“如果死的人是你呢？你是不是想過寧願代替她受傷，寧願死去的人是自己，或許那還讓你輕松些？”

一瞬震驚劃過Reid棕褐色的眼眸，他完全楞在那裏，Uriah的聲音似六月的冰川，乍暖還寒，“Spencer，你和她之間的事情我絲毫沒有興趣，也請你不要胡亂揣測我的想法，我不是Maeve，我也沒有你想的那麽高大上，像什麽犧牲自己，保護別人這種無私奉獻的事情，是絕對不會發生在我身上的。”

“我想睡了，謝謝你的分享，”她十分冷漠地，又有點兇巴巴地關上門，“雖然我一點兒都不想聽。”

作者有話要說： 難產了很久的第25章……………這文……好想瞬間完結掉……可是不行…………

看到催更好感動！愛你們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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